第(1/3)页 杜宇泽的声音不大,但在落针可闻的指挥大厅里,每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。 “你说什么?”陆秉舟转过身,动作幅度很小。 “我说,他回不来。”杜宇泽重复了一遍,他指着屏幕上那两行红色的报警信息,“右发动机EGT超温,润滑油压力低于最低值。这说明涡轮叶片可能已经出现损伤,随时会彻底停车。单发返航,加上机体之前承受的过载,风险太高。” 陈总工立刻找到了机会。“我就说,我们112厂的发动机设计更稳妥。太行改系列经过了多少年验证?你们非要用这个新型号,追求极限性能,现在出问题了。” “陈总工,”陆秉舟打断他,“我再说一次,这里是试飞指挥中心。你的意见,可以会后提交书面报告。” 他没有再看陈总工,而是直接问杜宇泽:“你的判断依据。” “数据不会说谎。”杜宇泽调出一条数据曲线,“看这里,油压不是平缓下降,是断崖式下跌。这不是渐进性故障,是突发性结构损伤。他如果强行返航,唯一的结局就是空中停车,然后我们就要派人去山里捡碎片。” 大厅里一片死寂。 捡碎片。这个词让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寒意。 就在这时,王振的声音从通信频道里传来。 “指挥中心,01收到。我正在返航。” 他的声音依然平稳,但陆秉舟能听出细微的差别。那不是机器,是人,一个正在用全部意志对抗身体本能的人。 “01,我命令你放弃返航,寻找备降场地。”陆秉舟拿起话筒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 频道里沉默了足足五秒。 “指挥中心,我的飞机还能飞。”王振回答。 “这不是命令,王振。”陆秉舟换了一种称呼,“这是指令。” “陆总,我们为J-XX准备了十年。”王振的声音传来,“它第一次飞,就在自己家门口被人踹了一脚。如果我就这么灰溜溜地找个地方迫降,那我们这十年,算什么?” “飞行员的命比飞机重要。” “不。”王振的回答简单而直接,“J-XX的命,比我的重要。我要把它带回来。我要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。” 他的话音刚落,主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疯狂跳动。 一个技术员喊道:“他拉杆了!天啊,他在拉杆!” 屏幕中央,代表01号机的绿色光点猛地抬头,机头指向天空。 姿态仪上的迎角读数开始飙升。 二十度。 三十度。 四十度。 “他要干什么?他疯了吗!”陈总工叫了起来,“单发!飞机还有损伤!他想直接摔死在天上吗?” “他在测试失速迎角。”杜宇泽的嘴唇很干,“他在用一台濒临报废的发动机,测试飞机的极限性能。” “指挥中心,我准备挑战最大攻角。”王振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喘息,那是高过载压迫胸腔造成的。“我要拿到数据。” “王振!立刻改出!我命令你立刻改出!”陆秉舟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。 “抱歉,陆指。通信信号……不太好。” 这是飞行员在特殊情况下,用来拒绝执行命令的通用说辞。 屏幕上的迎角读数还在攀升。 五十度。 六十度。 整个大厅,所有人,包括陆秉舟,都站了起来。他们看着那个数字,看着那条几乎垂直向上的矢量线。 七十度。 数字停在了七十。 飞机像一柄刺向天空的标枪,在顶点悬停了一瞬。 然后,灾难降临。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彻大厅。 “失速!飞机进入尾旋了!” 主屏幕上,那个绿色的光点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红色警告符号。高度数据飞速下跌,从两千米,瞬间掉到一千八百米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