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寒门,其实是个相对的形容词,它所代表的并不是平头百姓,那玩意叫黔首,不配有门。 寒门虽然叫寒门,但他们只是政治地位相对低,不是穷,大多数的寒门仍然是占有大量生产资料的中小地主,富农都没资格称寒门。 但是,这玩意又要看地方,在中国大陆上,寒门确实是这样的。 但在安南,寒门又是另一幅场景了。 由于安南富庶的地方,就这么大一点,人口也就这么多,没有多少资源和空间产生二三百亩地的寒门地主阶层,因此安南的寒门,直接就是高门的支脉远房。 他们被宗族斩断了政治资源和生存资源之后,虽然保留了姓氏和门第,但几乎都一贫如洗,人均一两亩地的勉强活着,这特么才是真正的寒门。 有门,但穷得要死! 汝兴浈就是这样,你别看他有个所谓仓储大使的差遣,但这玩意是临时的,基本没有饷银,只供两顿饭,能冲抵今年的徭役而已。 这位在山南汝氏的族学中学了四书五经,知道火铳怎么施放,还能勉强拉弓射箭,但此时此刻,他身上穿着的却是打满了补丁的长袍,身边一个布包中装着两根猪肉馅春卷和一小包白米。 这是他拼命从自己的口粮中省下来的,母亲身体一直不好,这包白米带回去了再去河里抓点小鱼小虾,就可以给母亲熬粥补补身体。 五岁大的小女儿前年过年吃了一根猪肉馅春卷后,一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,所以前些日子军中过春节,发下两根春卷后,汝兴浈一直舍不得吃,宁愿自己饿肚子,也要专门给女儿留着。 “大哥,外面有人来了,说是老家叔祖让人捎了口信。”一个从弟悄悄走过来,故意大声对汝兴浈说道,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老家确实来人了。 汝兴浈长吸了一口气,脑袋里如同开了水陆道场一般,各种响声一下就蹦了出来。 “苦读十年,治书八年,同学皆曰能。使得鸟铳,引得强弓,君子六艺可称粗通。老母却喝一碗浓粥都算奢侈,子女欲食一根春卷而不可得,山坤兄,你说这世道公平吗?” 周围的民夫都没怎么注意汝兴浈的脸色,因为在他们看来,这些穷得跟自己差不多,却还要标榜高门的酸儒生们,日日说的都是这些,他们要是哪天不说了,反倒是不正常。 而被汝兴浈称作山坤兄的男子,跟汝兴浈一样涨红了脸,“邦屏兄,你我勤学苦练,不就等的是今日吗?” 人其实一怕对比,二怕有了见识。 这些北河寒门如果没有读这么多书的话,其实他们的日子还过得下去,一年到头虽然吃好穿好不行,但加上野菜鱼虾,混个大半饱还是没问题的。 但偏偏他们读了很多书。 这就像后世,如果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,没有经过十几年的苦读,没去上过大学,没见过世面,你让他去餐厅刷盘子,他可能没多少意见。 因为后世哪怕刷盘子,一个月拿三千来块钱,在小县城的话,还是能过得下去日子。 有家庭的话,两口子加起来挣个小七千块,房租几百千把块,不考虑什么人生,生活质量等等,日子并不算难过。 可是当他们读了十几年书,同龄有同样学历的人,考公的考公,考编的考编,进国企的,进头部大厂的比比皆是之后。 你再让他拿刷盘子的一月三千来块,虽然日子能活下去,但他一定会觉得极度痛苦,如在地狱之中。 “老子不要吃了上顿担心下顿,老子要当人上人!” 山坤兄咆哮着,他是海阳人,名叫莫粲常,不过与我莫大王没什么关系,倒是跟莫登庸这支人有点关系。 因为莫粲常的祖先乃是陈朝的状元莫挺之,当年莫登庸父子在东莞打鱼打的混不下去后,跑到越南就是诈称莫挺之的子孙,从而被安南人接纳,开始混的风生水起的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