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秘密带来的后果-《魔珏归还之时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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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眼神,无疑就是一种胁迫,王雅文她们知道亭亭是单亲家庭,一旦她和父亲诉苦,可以想象她们会到处诽议谣布自己的父亲。她本就不会告诉父亲自己在学校经历这些,更不敢想象父亲看到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会是怎样的表情。就算父亲知道了,无非只能和学校理论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父亲不可能让自己继续受苦的,肯定会办理转学,各种手续,还要重新租房。花了这么多钱好容易才进这个学校,这样,父亲的压力会更多……
虽然自己有错在先,但是得理不饶人地被虐待这么久,亭亭已经身心俱疲了,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欠着王雅文了,她开始想逃避,但却发现根本逃不掉。不管她躲到哪里,只要有一天还在学校上学,王雅文都会变本加厉。
于是,亭亭还是只能选择隐忍,并一直忍到到了六年级。“还剩一年……还剩一年就可以脱离这片苦海!”她坚信自己已经全新地改变了,在王雅文她们几个的霸凌之下,她努力学习与人交际,努力地抛弃自卑和腼腆。现在的她能和街坊邻居打成一片,可以自豪说,自己是一个正正常常地女孩子了。
这日,亭亭在上课铃打响的前三分钟跑进教学楼。抬头看一眼钟表上的时间,一路狂奔过来的紧张一瞬而逝。而少了紧迫感,注意点就多了起来。她像往常一样慢吞吞地走到鞋柜前,面无表情地打开自己的柜子。
她当即愣住,因为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,她的室内鞋居然没有新增刻意的划痕或者留下被踩踏的鞋印。
冬日轻薄的阳光从玻璃大门折透进来,打在灰色铁柜的漆面上。原本光滑的表面竟然也有着麻麻点点的纹路。时间已不早,亭亭赶紧把室内鞋放在地上,鞋底撞击地砖发出了和往常稍许不同的清脆声音。
“啊!嘶~”
她的右脚刚迈出一步,脚底板就一阵钻心的刺痛感,弯下腰一看,鞋底居然没入了一根图钉,看来王雅文她们玩起了新花样。室内鞋鞋底薄而软,不知这个钉子是何时精确的插进她的鞋底,但亭亭穿鞋的时候是毫无察觉的。好在图钉本就不长,她还穿着袜子,应该伤口不深。但抬了抬脚,感觉到痒痒的有东西爬过,她便知自己出血了。
本想无事发生,就这样回教室。但她发现这根图钉居然破损着一圈红色的锈迹。上过安全课的亭亭立刻扶着墙,朝医务室走去。上课铃已经响了,她走到医务室门口,却失望地发现门是锁着的。
也是,才刚上早自习,医务室的老师不会来这么早。没办法,她又一路用着右脚跟走到洗手间,高高的迈起右腿,用自来水冲洗伤口。红褐色很快被冲淡成稀黄的液体,一束束的旋进下水道,亭亭也稍稍安心了一些。
但这冬天的自来水是这般的刺骨,一直从脚底冷到了她的胸口。
经过这一番折腾,亭亭跛着脚到了教室。老师还没来,同学们都在有气无力的练习口语。她顿了顿脚步,明明只是被一个小图钉扎了一下脚,但现在却一阵阵的胀痛,很是难受。
走到自己的座位旁,习惯性的看看椅子上有没有图钉,有没有胶水,又或者是口香糖。每时每刻的提心吊胆只不过是杯弓蛇影罢了。亭亭看了看前排。王雅文正回头盯着,瞧到她那一脸期待的神色,亭亭就知道一定哪里有蹊跷。
果不其然,当亭亭放低重心,将重量托付给椅子时,她并没有感受到椅子给予她的支持力。伴着金属掉落地面的声音,她仰面倒了下去。
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摔倒,亭亭挣扎着想爬起来,却发现四肢无力,脑袋也昏昏沉沉的。她依稀能听到教室读书声中爆发的笑声,随着意识逐渐变弱,那些笑声渐渐变成了失措的嗡嗡声。
……
醒来时,亭亭已经是在医院的床上了。睁着眼略路思考,她的脑海里只有自己最后昏倒的那一幕,也不知道已经躺了多久了。
窗外阳光正好,难得的一个明媚天气却让此时的亭亭有些头晕目眩。她想起身下床,但肌肉稍一运作,她就知道自己的右腿出了大问题。
胀,动一下就痛,几乎不听使唤的乱颤。
亭亭心急得一头冷汗,她意识到自己昏倒可能和那个图钉有着很大的联系。难道那看自己不顺眼的王雅文已经不满足愚弄她了?甚至想致残她,致死她?
艰难坐起,她发现一个轻微谢顶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病床脚边打着瞌睡。亭亭认得他,这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,姓陈,叫文庆。是这个学期才从东郡大牌小学调过来的,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背景,一过来就当上了学校的教导主任。平时老是板着一张干巴凶狠的脸,经常喊人去他的办公室训话,同学们都挺害怕他的。亭亭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,和他还算是有些熟悉了。
这个陈文庆似乎挺敏锐,亭亭刚一坐起,他就睁开一只眼,继而整个人清醒了,静静的看着她。
“醒了?”
“嗯。”亭亭反应有些迟钝,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,“老师,我躺了多久了?”
陈文庆看了看手表,“从你倒下到现在过了2个小时07分钟。”
“哦,这样啊。”亭亭生怕她已经严重到昏迷几天几夜了,听到这个数字,饶是舒了一口气。
“咦?老师……我昏倒的时候你在旁边吗?为什么时间会这么具体?”
“对,我早自习检查正好经过你们班。”陈文庆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,从里面抽出一支。两指掐起一根,又细又长,烟嘴黄蓝藤花图案质地光泽。
亭亭平时不会注意香烟这种东西,大概是叼着香烟的王雅文形同恶鬼。不过陈文庆手中的这一根,却让她觉得这种粗俗的东西也能拥有美感的,实在是有些吃惊。
这个陈文庆又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光泽雕刻精美的火机。他熟练地弹开盖子,忽然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,就坐在自己的学生面前。砸吧了一下嘴,陈文庆随手把烟就丢进了垃圾桶里,就不再说话了。
气氛有些奇怪,亭亭觉得她总要开口说点什么。
“老师谢谢你啊,还专门在这里陪我……对了,老师,你上午不用上课吗?”
陈文庆并不回答,自顾自地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来摸去,随后朝着亭亭伸出手臂,手心展开,里面竟是早上的那根图钉。
“早上你被这个东西扎了吧?”
“……是,老师你怎么知道的。”亭亭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老师的手里。难道在鞋柜那边被老师看到了?
“你的椅子我也检查了一下,这两件事看来并不是偶然呢。”
亭亭心里又是一惊,看来老师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了。她眼神闪躲,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老师知道这种事情之后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,一旦被父亲知道了……
陈文庆盯着沉默的亭亭看了一会儿,无奈的叹了一口气,问道:“多久了?为什么不来和我反映?”
她不说话,视线朝着床头柜子上一条条棱角分明的纹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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